UST全球公司（UST Global）是一家IT企业，在美国、英国、印度、马来西亚、菲律宾和墨西哥等地均设有营运中心。萨彦·费莱（Sajan Pillai）现任该公司首席执行官。费莱此前曾与人在印度联合创立软件公司索弗特克系统公司（Softek Systems）。在费莱的领导下，UST全球公司已经着手扩张新市场的计划，其中包括了非洲。但公司目前也正在开展“美国人生进步项目”（Step It Up America），在美国创造就业机会。该项目旨在为来自内城区的少数民族妇女提供培训，帮助她们在知识经济领域工作。

　　据费莱称，财务资本和知识资本占主导地位的年代已经给一种新的资本形式让路——即社会资本。他希望美国人生进步项目能够成为一种催化剂。在接受沃顿知识在 线和沃顿商学院管理学教授凯瑟琳·克莱因（Katherine Klein）采访时，他表示：“该项目会创造一种社会动力，就同我们在世界其他地方已经看到的一样。” 克莱因同时也是沃顿社会影响力项目（Wharton Social Impact Initiative）的副主任。

　　以下为经过编辑的访谈记录。

　　沃顿知识在线：能否请您稍加介绍一下UST全球公司的运营情况和您个人的社会影响力理论？

　　萨彦·费莱：UST全球公司是一家信息技术（IT）服务企业，为全球千余家公司提供高科技服务。这是我们的核心业务。我们的公司总部位于南加利福尼亚州，业务遍布北美、拉丁美洲、西欧和亚洲的24个国家，目前正在进军非洲市场。我们在北美、墨西哥和印度都拥有大量的工程师。

　　沃顿知识在线：您的社会影响力理论具体是什么意思呢？

　　费莱：公司创立于20世纪90年代末期。当时我们认为IT领域——尤其是知识经济领域的工作——主要的竞争力在于人才。而且这种人才——新知识经济人才——与我们之前所说的人才略有不同。加入新公司的这些人都在探寻某些季度盈亏和财务绩效之外的东西。

　　我们当时认为，公司要在下一个千年取得成功，就必须拥有一个超越自我的目标——要突破传统意义上的企业运营。所以整体的思路也就是要创造这种东西。我们同 时也认为尽管传统的工业革命已经带来了工业企业，他们的竞争优势在于财务资本，但在上个世纪，财务资本已经让位给了知识资本。拥有大量知识资本的公司取得 了成功。

　　我认为一种新的资本类型正在形成——社会资本，它必须是公司的基本结构。我们的模式就是改变人生，也就是利用科技来改变社区、顾客和员工们的人生。这就是项目最初的宗旨。

　　我们的社会目标关注两个方面：妇女儿童，以及健康与教育。这个理念与公司的结构是紧密交织在一起的。它不是单纯的一个项目或行动，而是我们开展工作、提拔员工和挑选人才时所固有的原则。

　　凯瑟琳·克莱因：你们最新的项目是“美国人生进步项目”。能否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个项目的愿景和目标？

　　费莱：之所以有美国人生进步项目的概念，是因为我担任了科学、科技、工程和数学创新委员会（Council for STEM [Science, Technology, Engineering and Mathematics] Innovation）的主席。这是联邦政府设立的一个委员会。我们这个国家——以及全世界——在科学、科技、工程和数学等领域的发展所需和现实情况之间 存在令人难以置信的人才缺口，该委员会的整体思想就是填补这个缺口。例如，美国正努力在2030年前实现石油供应独立。从天然资源角度来说这点是可以实现 的。但作为一个国家，美国需要250万到300万接受过科学、科技、工程和数学等领域教育的专业人士。我们每年有约13万科学、科技、工程和数学等领域的 毕业生，所以这中间存在巨大的缺口。这只是一个例子。

　　你可以看到，全球有许多孩子大学一毕业就面临失业的问题。但有些工作却招不到人。所以我们认为必须有更好的方式来协调这两个方面，而且基于这种情况，我们可以创立一个项目来履行自己的社会责任。

　　我们当时认为IT就是新的石油。在知识经济中，IT行业员工的可替代性非常强。这种情况与所处的地方无关。我们有能力培训大量的人员；我们已经在墨西哥、 印度和世界其他地方进行了这项工作。为什么不能将它带到美国的内城区呢？我们可以面向内城区的少数民族妇女，她们没有机会上大学，但她们已经去社区大学学 习，充分表现出了自己的发展决心。我们将对她们进行甄选和培训，在她们身上冒一次险，让她们成为信息技术员。我们将通过自己全球的员工队伍来为她们提供支 持，给她们机会成为知识经济的参与者。

　　当我们在墨西哥和世界其他地方进行这种项目时，曾经看到过社会发生怎样剧烈的变化。我们充分相信自己可以在这里取得同样的成功。我们的目标是在10个月内去往10座城市——从每座城市挑选100名妇女——所以总共是10个月内1000名妇女。此后我们将扩大项目规模。

　　克莱因：请简要介绍一下你们计划如何对这些妇女进行甄选。然后有一点我希望能够弄清楚。你们会挑选和培训这些妇女，然后她们会到你的公司工作，是吗？她们是否会到其他地方工作？这其中的计划是怎样的？

　　费莱：先回答第一个问题。我们正在寻找不同的方法来挑选这些妇女。这些候选人都可以通过传统的技术来进行甄选。所以 我们实际上是在利用民间领袖。我们去往当地的教堂。我们与当地社区领导人交谈，请他们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此后我们会采用一定的内部测试。我们真正寻找 的是大家内心的抱负，这才是切实的推动力。其中整体的思路就是，在知识经济里，低收入并不等同于低IQ。这是众多公司所持有的一种严重错误的观念。这种观 点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融入了我们的教育体系和公司的价值观里面。

　　我们知道这种观点并不正确。我们将会给这些妇女一个机会。她们将会被我们聘用，成为我们的员工。但她们会以我们的员工和顾问的身份为众多其他公司开发技 术，因为那是我们的核心业务。如果某人住在亚特兰大，我们将聘请她们加入我们在亚特兰大的分公司，成为UST全球公司的员工。但她们将会为亚特兰大地区的 大型公司提供服务。这就是我们的模式。这是一个自给自足的模式。她们不会被派遣到其他地方，不会要离开自己的孩子和家庭。这就是我们的计划。

　　沃顿知识在线：你会如何来评估她们的技能？这个培训项目将会以什么样的形式来开展？

　　费莱：培训项目正针对这些人的人口统计学特征来进行特别设计。它将综合至关重要的思维能力和社会行为技能，当然还有 IT技能，那是我们的核心课程。我们现在已经优化了推动人力资本发展的技巧。只要存在一定的天资，我们就可以通过不到6个月的培训，让非工程学毕业生成为 一名信息技术员，给他或她一份高薪工作。我们认为这也正是这个培训项目的时间安排。随着项目规模的推广，我们将知道自己是否需要对此进行微调或再调整。

　　培训将会有多个组成部分。一个是核心培训，还有其他软技能培训。其中多数人所面临的一项挑战就是没有实实在在的榜样加以学习。所以我们将邀请妇女——尤其是那些在职场已经取得出色业绩的少数民族妇女——担任讲师，这样学员们就能拥有可加以效仿的榜样了。

　　沃顿知识在线：你们在这个项目中的合作伙伴有哪些？你们已经与一系列的公司签订合同了吗？他们是否已经答应，在这些妇女通过你们的培训之后会聘请她们？

　　费莱：我们在亚特兰大市已经进行了这些工作；亚特兰大市的所有大型企业都有兴趣来为我们提供支持。他们在等待这个项 目的启动。政治领导人、社会领袖、以及企业领导人等都非常感兴趣。对于这些公司和领导人而言，为内城区提供就业机会，并且改变内城区居民的生活，这是非常 重要的事情。但在此之前，从未有过面向这种需求的、可推广的、且是以结果为导向的项目。所以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支持我们。

　　克莱因：请形象地介绍一下候选人的典型特征吧。我们是否可以认为这些妇女目前都没有工作？她们之前可能曾经有份职业，但可能已经辞职？她们都年纪轻轻，而且刚刚步入职场？

　　费莱：我们最开始启动时所针对的是那些已经完成了社区大学学习的妇女，她们刚刚开始进入职场。当前的经济环境并不是很好，目前的经济不太好找工作。许多人已经完成了社区大学的学习，但目前未能充分就业。最初选择的妇女候选人中大多数都是这种情况。

　　此后我们会扩大项目范围，面向其他类型的妇女，例如那些因为经济条件不允许而不能常常出差的妇女。在知识经济这类行业，这些妇女不一定必须出差。所以她们可以承担更多的家庭责任，可以与家人更多地相处，而且与此同时可以拥有一份高薪工作。

　　沃顿知识在线：这个项目可谓是雄心万丈。你说自己希望能够在亚特兰大之后在其他10座城市推开这个项目。能透露一下UST全球公司计划在“美国人生进步项目”上投资多少资金吗？你们有共同投资人吗？长远来看，你打算如何来维持这个项目？

　　费莱：最初的投资大概在2000万或3000万美元左右。我希望这个项目能够做到自给自足。在得到培训之后，这些妇 女们会得到工作，那样就会带来收入，这些营收可以用来承担将来的部分成本。我知道公司这样会要承担一定的财务风险，但我们认为这种冒险是值得的。每个社 区，每个社会——我们所有人——都希望能够再得到一次机会。这种方式可以再给这些妇女一次职场机会。希望这样可以帮助她们改变自己的社区和自己的家庭状 况。该项目会创造一种社会动力，就同我们在世界其他地方已经看到的一样。我对此深信不疑。我也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我认为这可以开启一股社会动力——一股经 济动力——让项目能够持续下去。

　　克莱因：所以根据您在其他国家已经进行的这类工作的情况，能否告诉我们成功的因素是哪些？哪些关键因素可以帮助你快速培训人们，确保他们的确能够成为技术娴熟且工作高效的员工？

　　费莱：我来举几个例子吧。当我们进入墨西哥市场时，重点放在莱昂（León）和福克斯中心（Centro Fox）这些二级和三级城市。传统的想法就是（我们所聘请的人员）必须是4年或5年制工程学大学毕业生。因为在这些地区并没有类似的人员，所以我们开始寻 找其他专业的人员。我们发现自己可以使用各种各样的技巧来提升能力或促进发展，其中包括传统的课堂培训和自行决定进度的在线虚拟教育。

　　我们认为时间是一种变量，但你必须达到一定的能力水平。那是一种神奇的调料。不同背景的人以不同的进度学习最初的基本知识单元。但在他们达到最低的标准系列时，就会以同样的速度来加速发展。那就是我们所执行的培训项目的转折点。

　　克莱因：你们目前在亚特兰大进行该项目时面临有哪些挑战？

　　费莱：最重要的挑战就是为了挑选到正确的候选人，你必须得小心谨慎。你必须吸引她们。我们所进入的社会阶层可能之前在自己的职业计划中并未考虑过这份工作。所以我们必须说服他们，让他们具有此类意识，让他们为之激动，让他们参与其中并且招募他们加入我们。

 　　第二点就是帮助这些妇女做好准备，成为企业公民。有许多事情在我们看来可能是想当然的，但并非他们的生态系统中的一部分，例如穿出成功。

　　让他们坚持项目可能会比较具有挑战，因为他们有孩子或父母需要照顾。通常情况下，这些妇女要承担此类家庭责任，所以我们必须均衡他们自身的时间安排和教育项目的时间。

　　最后，我们必须找到那些会雇佣他们的公司，给她们一个机会。有许多公司可能并不会喜欢这个项目，或者之前从未进行过此类项目。所以你需要部分商界领导人，他们愿意在这个项目上冒险，而且愿意与我们一起做。

　　例如，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领导人之一就是弗兰克·布莱克（Frank Blake）。他是家得宝公司（Home Depot）的首席执行官兼董事长。我去与他会面。在几分钟后，他说：“这是一个很棒的项目。来亚特兰大吧。我会参与这个项目，我的团队会参与其中，我会 与你一起冒险。”这些就是我们所需要的领导人。

　　沃顿知识在线：你认为这个项目可以为这些年轻的妇女、雇佣她们的公司、UST全球公司、以及整个社会创造什么价值？

　　费莱：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我认为这个项目在这四个层面都可以创造价值。首先，对于雇佣这些项目参与人员的公司而言， 他们中的许多公司在这些城市和这些地点已经经营了数十年。我们所讨论的都是非常大型的公司。众多商业领导人知道他们必须给所在社区带来变化，因为这是他们 的经营所在地。对于首席执行官和企业高管们而言，改善本地社区的良好意愿和能力都是至关重要的。这个项目让他们有了另一种与这些社区建立联系的工具。所以 对他们而言具有一定的重要意义。

　　对于参与项目的妇女而言，这个项目也比较重要，因为对多数人而言，这是她们的家庭中首次有人在知识经济领域拥有一份工作，或者说是一份白领工作。所以这是 一件大事，是一件影响非凡的事情。她们成为了所在社会的榜样。而且这是一份高薪工作。这些工作的起薪是年薪3万或3.5万美元，而且很快就可以上涨到每年 7万或10万美元，甚至可能更高。所以这会是一份收入和回报相当可观的职业。这是一份有着美好未来的职业。这点对于这些社区而言非常重要。

　　对于UST全球公司而言，这个项目具有重要的意义，因为它符合我们在工作、科技、培训和和平这四大领域的使命，那也是我们公司的四大支柱。这个项目会影响 和改变我们经营所在社区的人的命运。它会给我们带来巨大的多样性。从这个角度来说，这点很有意义，因为我们是一家跨国公司。我们是IT服务提供商，所以我 们要使用来自全球的人才。在IT行业，需求非常旺盛。但几乎所有这些需求都是由全球部分人才争夺激烈的地方来提供服务。我们认为IT是世界上新的石油，它 可以得到更均衡地分配。所以我们正在努力让它成为一种全球的现象，而不是集中在一两个地点。当我们要以某种不同的方式来进行这些工作时，我们认为这会成为 一种颠覆性的模式，也会成为我们的竞争优势。所以我们认为这个项目会对我们具有重要的意义。这个项目对于各方来说是一种双赢。

　　当然，对于政府而言，其日程上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创造就业机会——尤其是在科学、科技、工程和数学这四大领域的工作。一些项目花了数十年的时间来实现自己的承诺。我们所讨论的是在数个月里创造就业机会。

　　克莱因：你的员工们对这个计划有何反应？

　　费莱：他们非常激动。如果你在IT行业工作——最热门的领域之一——你将会取得成功。但如果想要拥有一定的影响力，这个项目会给予他们机会。这也是吸引他们的地方。人人都看好这个项目。

　　沃顿知识在线：你如何来衡量这个项目的社会影响力呢？

　　费莱：我不是社会科学家，所以我不是很确信如何来衡量影响力。去墨西哥时，我坐下来与在UST全球公司工作的人进行 交谈。这些人的背景是你和我都无法想象到的。他们的热情和投入可能是公司收获到的最大的回报之一。那也是我所希望的。其影响力不仅仅是从经济的角度来看， 当然我也希望这方面能取得成功。但看到社会影响力也会让人极其开心。10个月内在高科技行业创造1000份工作，然后扩大规模到数千份工作，这会是这个国 家当前最大型的创造就业的行动之一。

　　克莱因：你本人认为你会在全球开展这个项目吗？或者在一定程度上你早已经在全球开展这个项目，现在是将项目再引入国内？

　　费莱：西班牙总理马里亚诺·拉霍伊（Mariano Rajoy）曾经与我们进行过接触。我前去同他会过几次面。他希望能够在西班牙开展一个项目。所以我们正在启动培训5000人的项目。西班牙目前存在大量的失业人员。这个项目将会带来一定的影响力。

　　我们刚刚启动另一个项目来进入非洲的一个国家。此外还在设计另一项行动，为沙特阿拉伯的妇女开展一个类似的项目。所以我们认为这的确是一个全球性的项目。

　　但美国人生进步项目将会重点关注美国，在本国创造就业机会。

　　沃顿知识在线：最后一个问题。你认为“美国人生进步项目”在5年后会取得哪些成就？

　　费莱：我们希望自己能够因为采用积极的方式颠覆社会生态系统、在高科技领域创造就业机会、以及提升科学、科技、工程 和数学领域的多样性等而闻名。劳动力大军中，27%的人为少数民族和妇女，但在科学、科技、工程和数学领域，仅有3%的人为少数民族。我希望我们的努力能 够让少数民族参与到知识经济中来，带来一轮复新，这点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具体数字？我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但你不用自己去点燃一把大火。你所要做的就是拥有一点火星，希望风能够将火星吹燃，变成熊熊大火。所以这也正是我们所希望的情况。